生而为人我很自愿的

你的小愿

不仁不义 13

一葛 黑帮pa

honesty's your church, 

but sometimes, it's better to lie.

 

*

豹王回埠,所有人都来接机,在机场浩浩荡荡,因西装革履、面相不像好人,四下旅客皆绕道而行。

 

天色将明,葛力姆乔双手插兜出来,他戴墨镜和帽子,但发色身高尤其出挑,辨识度极||高。

 

迪·罗伊跳起来,用力挥舞胳膊。

 

“老大!老大!这边!好慢啊老大,怎么比预计晚了这么久?”

 

葛力姆乔闻声转头,往这边走,摘掉墨镜就开骂。

 

“老子不落地,你们他妈的就都在这傻等?家里生意怎么办?”

 

没人敢说话,迪·罗伊矮下去,藏到纳奇姆后边。

 

萧隆察言观色,微微颔首。

 

“抱歉,葛力姆乔大人,大家只是得知西班牙之行不顺,都很担心您。”他视线移到葛力姆乔缠着绷带的手上,“您的伤还好吗?请了医生,在驻地等。”

 

葛力姆乔没理,从头开始数落,众人虽然心知肚明他是一路积攒下来的怨怒冲天,只是垂着头听。对于他的话,下属即使不认同也不会有任何微词,这种忠诚在拼刀拼抢的时段是利器,在现今风雨飘摇时却让人压力倍增。

 

不能怪其他,人总是会挑选与自己相合的人:拜勒岗用威吓招揽部下,赫丽贝尔青睐与她同样出身凄惨的凶狠女人,妮莉艾露怜悯弱者,葛力姆乔则优先考察能力与服从,因为自尊太高,他擅长用自身的强悍和人格魅力征服他人,但不像蓝染那样看到问题的全景,并清楚知道自己的行动对所有人的影响。他此时察觉到这一点,引以为傲的优势变成劣势,因此更恼怒。

 

“随时做好翻脸的准备,”葛力姆乔说,“但是,先准备好下一单的工作,香料和皮草,下周进港。”

 

萧隆试探着问,“葛力姆乔大人,蓝染的意思,是否是有意——”

 

“我他||妈会不知道他什么意思?”葛力姆乔打断他,语气更差。

 

萧隆点头,也不说话了,葛力姆乔穿过他们往外走,嘴里仍在咒骂,几人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,将出门时,艾多拉德反应过来。

 

“老大,黑崎那家伙呢?”

 

葛力姆乔动作顿住,片刻后,声音像从地||狱传来。

 

“……死了。”

 

“喂,我只不过是取行李取得慢了点,不至于说是死了吧?”

 

众人回过头,黑崎一护风尘仆仆赶来,他拖着三个箱子,正从兜里掏出一把松果,浑身挂彩然而神色如常。

 

一护将松果分下去。

 

“回来得比较急,没有给大家带特产……”

 

副手今日比老大好相处,众人遂与他寒暄详问途中细节,葛力姆乔站在一边,突然提高声音,“喂,萧隆,开了几辆车来?”

 

萧隆抬头,“两辆。”

 

“钥匙给我,”葛力姆乔冲他伸手,“我开一辆,你们挤一辆。”

 

“您自己?安||全吗?”

 

葛力姆乔彻||底不耐烦,“说得像你们谁打的过我一样!”

 

萧隆看看他,看看一护,欲言又止,但最终没说什么,掏出钥匙递过去,周到提示,“停车场二层B区,黑色世纪。”

 

豹王抓起钥匙就往外面走,气势汹汹,像要去杀仇家。众人目送他的背影。

 

迪·罗伊从纳奇姆背后钻出来,心有余悸,“老大今天吃了枪子吗。”

 

“我吃枪子都不会让他吃枪子的。”

 

一护说,萧隆捏紧松果,不动声色瞟他一眼。

 

“这话有些傲慢。”

 

“是吗,”一护耸肩,“我以为是保镖副手的座右铭。”

 

“黑崎副手,那请问老大怎么回事?”伊尔弗特凑过来,“兄弟,怎么感觉也对你有意见的样子?”

 

“他什么时候对我没意见?”一护问,“他对谁没意见?”

 

“以往也有,不像这次这样大。”

 

一护想了想,承认,“或许因为这次实在不顺。”他低头扫了眼萧隆手里另一把车钥匙,将行李递给艾多拉德和伊尔弗特,“一辆大概坐不下,你们先走,我打车吧。”

 

几人没想到接风接了个白给,面面相觑。伊尔弗特来打圆场。

 

“走吧走吧,老大知道,又要觉得我们排挤你,会教训人。”

 

一护摆手,“他今天确实看我不顺眼,你们可以排挤我。”

 

 

 

*

天色将明,葛力姆乔独自开车,直上高架桥,没有回市区,在郊野高速乱转。日本四面环海,光照不足,每逢清晨便会起雾,雾气沿车体迅速散开,像在水里穿行。

 

他仍旧觉得大脑混沌一片,否则不会做出这种事:枪响了,他要杀的人却没有死,子||弹打到别的地方。

 

那个瞬间,他的心被子||弹破开,裂缝中升起茫然陌生的情感,有个声音钻出、将他宣判:你完了。

 

葛力姆乔·贾卡杰克,你完了,从最里面开始完的。

 

……那又怎样?他几乎瞬间反驳:要说完了,我从生下来开始就完了。我活到现在,难道靠的仅仅是运气?

 

但是,这次不一样。声音絮絮;你并非出于本性做这件事,而是因为别的东西,你的本性是破坏,破坏使你强大,放弃破坏,则说明你变得软弱。

 

软弱、竟然说我软弱……葛力姆乔急火攻心,还未来得及辩白,黑崎一护睁开眼,表情比他更加不可置信。

 

“已经死了吗,”一护喃喃,抬起手,摸自己的额头,“还是说,作恶多端的人下地||狱,真的要不断经历死前最后一幕景象……”

 

葛力姆乔没理他,收起枪往回走。后面的人迅速跑着追上来。

 

“喂,葛力姆乔,”一护喊他,又犹豫,“为什么不动手?”

 

葛力姆乔不说话,自顾自往前走着。

 

“我们就这么直接回去?”

 

葛力姆乔仍旧不说话;他心如乱麻,根本不知道说什么,旁边人又接着说:

 

“或者,我在这躲一段时间,你在道上放出消息已经把我杀了——”

 

“你他妈当蓝染傻?”葛力姆乔这次提高声音骂出声,霍然转身,一拳砸在一护鼻梁上,“给我闭嘴,黑崎,不让你说话就不要再说话!我为什么不杀你?我想杀就杀!我不想、……”他说到这很突兀地停下了,伸出手,扯过一护领子,将人拉到面前,语气森森,“我恨被人拿捏,黑崎,是蓝染要杀你,别想用我的手。”他说着将他甩到地上,居高临下,“你是你,我是我,杀了你,我能活下去,不杀你,我也能活下去。”

 

豹王自尊之高,比想象中还要岌岌可危。一护点头,眼前发黑,刚刚一拳力道十足,他感到鼻子里有浓稠液体流下,摸了摸,是血。

 

他们赶回大厅,原定航||班已经在五分钟前起飞,最近回日本的一班要等三个小时,黑崎一护再次提议去别处躲一段时间,委内瑞拉或哥斯达黎加,与日本之间没有引||渡条例的地方,葛力姆乔没理他。

 

黑崎一护把嘴闭上了,在那之后一直到落地都没人说话,但葛力姆乔脑子里的声音还在嗡鸣。像是嘲弄又像是警告:你完了、你完了、完了……

 

回来之后要做的事很多,不该头脑不清晰,葛力姆乔于是使劲踩下油门,四面车窗都按下来,风将他整个人穿透。风里,声音还在低语:……你该知道的。

 

前方转弯变道,车流开始密集,葛力姆乔速度不减,举起拳头,使劲砸在喇叭上,鸣笛声尖锐悠长,耳膜有刺痛的快||感,短暂耳鸣让他暂时什么都听不到,他于是又接连按了几下,仿佛发泄。因被喇叭声惊动,前面司机按下车窗,惊魂未定回头,葛力姆乔咧开笑脸,踩下油门,速度更快,仪表盘指针震颤跳动。

 

彻底追尾前,葛力姆乔猛地踩下刹车,惯性将他整个人重重摔进椅背。他闭了闭眼,终于觉得脑子里的诅咒声低下去,想起来去摸手机;与蓝染对峙时他丝毫没提赫丽贝尔那边动向,但恐怕其人早有所察觉,下一步或许要调整策略,他的建议是加快进度,迟则生变。

 

他摸了个空。

 

葛力姆乔愣了一下,想起来了:当时子||弹没有击中黑崎一护,击中他扔在一边的手机,短||信图片在屏幕上粉碎,闪烁杂乱彩色光点,随即彻底黑下去。

 

他闭上眼,额头青筋凸起,一拳砸下去,仪表盘玻璃裂开蛛网般纹路。

 

 

*

一护走出机场,刚要打开Uber,一辆白色雪佛兰开着远光灯停在眼前。

 

来人按下半扇车窗,抬了抬帽檐,热络招呼,“走吗,先生?刚刚乘客跑单,我跑空,市区来一趟不容易,算您半价。”

 

一护眉头轻轻皱起,四下打量一圈。

 

“去港口。”

 

“港口好啊,不堵车。”

 

“这个点,没有哪条路会堵车。”

 

“说的也是呢。”

 

驾驶座的人好脾气地点头,走下来替他拉开车门。里面传来车载电台的欢快节奏,放时下||流行热榜音乐。

 

一护坐进去,抱起双臂,眼睛看窗外路灯,试图暂时放空。这一趟下来事事不如预期,他已心力交瘁,甚至连活命都是被反过来摆了一道。

 

松林里,他本以为葛力姆乔会将他按在地上将弹匣打空,没想到仅有的一颗子||弹也射到别处。豹王并非良善,而是货真价实的亡命徒,手沾满杀人的血,即使祷告也不会被神聆听,少杀一个人也不会免除下地狱的结局,根本没有放过他的理由——他说不杀他是因为不想遵从蓝染的命令,如果真是那样,一护宁可自己被枪指着时没有说那些话。

 

当时当地,他的确求生心切,但在心底某些隐秘处,又希望子||弹真的射下来,后来的许多事都不必再发生。诚然,葛力姆乔不是无辜之人,但他也一样,现在更是罪加一等,假装无辜只会让他更有罪,下了地狱,会被放在火上细细地烤。

 

车走上高架桥,天色微晞,东方天色泛白,路灯倏然全部暗下去。视网膜有光晕残像,一护轻轻眨了下眼。

 

前座开车的人突然开口,问候声十分愉快。

 

“黑崎先生,西班牙之旅还顺利吗?”

 

-tbc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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